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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永贞忙说:“奴才在宫中所饮都是魏上公命尚酿局酿的秋露、荷花蕊、佛手汤、桂花、菊花浆、芙蓉液、君子汤、兰花饮、金盘露等,名色虽不下二、三十种,然没有一种及得上这两种御酒的。万岁爷也赐过两次御酒,都是寒潭香和秋露白。今儿托王爷洪福,得尝御酒中的极品,看来奴才天生了一副喝美酒的好脾胃,哈哈……”

信王道:“以小李子如此干练,不怕没有好酒喝的!哪天皇兄高兴,说不定也要赏赐这人间佳酿呢!”李永贞摇手道:“王爷说笑了。奴才不出什么差错,就烧香念佛了,哪里敢想万岁爷这般的赏赐!多谢王爷吉言,奴才先敬王爷一杯。”

信王一饮而尽,将酒杯放了,问道:“小李子,圣上近来还好吧!本王多日没有入宫拜见了。”

“好,好!万岁爷康健如昔。”

“近来风闻圣上多时不再上朝听政,可是真的?”

“这个嘛!”李永贞看看信王,嘻嘻地笑了两声,极为神秘地说:“是好些日子没上朝了,可不是什么龙体欠安,而是宫里几个妖媚的妃子抢着要给万岁爷生个龙子,万岁爷一时心软,就被缠磨住了。再说万岁爷也想有个皇子、公主解解闷儿了。”

信王仍旧觉得有些不安,生什么皇子、公主似乎不必耽误上朝听政,心下虽有疑惑,但知道李永贞的心机颇为深沉,一时不敢深问免得反令他警觉。李永贞也早有戒备,怕信王一再追问不好回答,便先发制人,端起酒杯道:“奴才也听说了王爷的一些传闻,不敢打听,就算向王爷禀报吧!”

信王不以为然道:“就是天大的事儿,也等将这杯酒喝了再说。”李永贞将酒干了,见信王依然平静,似是心中没有一物,暗自踌躇,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,但是话已出口,无法收回,就干笑道:“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,听说王爷到高粱河游春踏青,遇到了两个江湖术士?”

信王心头一凛,不露声色道:“本王在府里闷得久了,城中的各种风味也吃得腻了。听说高粱河边的小吃味道极美,就换了便服,去了一趟,果然不错。”说着脸上显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,反问道:“本王的丁点儿踪迹竟也传到宫里头了?”

李永贞并不回答,却说道:“王爷何等尊贵,只带了两个随从出游,那些东厂的锦衣卫怕王爷遇险,就追随左右暗里护卫,所以才知道王爷的行踪。”信王尚未应答,却听远远传来一阵冷笑:“难道徐某当真已是老得不中用了,连几个浪迹江湖的小混混也打发不了?”

李永贞闻声望去,园门外走进两人,正是高粱河边的那个灰衣老者和年轻伙计。李永贞一见,忙笑道:“徐兄的修为名震京师,兄弟岂敢小觑?不过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,饿虎还怕群狼,一旦遇警,还是人多些的好。”

灰衣老者却觉心中不悦,怫然道:“李公公说咱功夫不济也就罢了,万不该诋毁万岁爷和朝廷大臣。”

“兄弟如何是诋毁了?”李永贞见他用大话压人,倚老卖老,暗自冷笑。

“当今天下虽不敢说路不拾遗,夜不闭户,却倒也太平,怎么李公公动辄就是什么匪人什么强盗的?咱却不明白了,那强盗在哪里,匪人又在哪里?咱随王爷游春,见的都是些良民百姓,何曾见过强盗的影子?”

李永贞没想到他会有此说,饶是机智多辩,也不免一时语塞,回答不出。信王见灰衣老者言辞犀利,咄咄逼人,忙道:“不必争执计较,小李子也是关心本王的安危,应该没有其他的意思。你们算是故交,快过来相见。”灰衣老者登时领悟,笑道:“老李,你我相识也有三十几年了,我徐应元平时怎样,也瞒不过你。刚才不过是与你说笑几句,得罪之处,还望包涵。”

李永贞满脸堆欢道:“徐兄这样说,岂不是把兄弟当成了外人?你我兄弟多年,哪有什么包涵不包涵的!身后这位小友是谁,给兄弟引见引见。”

那年轻伙计赶忙上来说:“小的王承恩拜见李公公。”

信王命徐应元坐了末席,王承恩在一旁侍立添酒,众人一边说笑,一边豪饮。一会儿,信王假作酒力不济,教高时明扶了,步出园子,低声命道:“小李子此来,决非只送什么花卉,必有他图,你想法将他灌多,也好套问出些真情。”高时明点头领命,转回亭中,命王承恩也入了席,赔笑道:“李公公驾到,平时难得一见,今儿可得好好喝几杯。”

李永贞忙说:“万岁爷和信王爷同出一脉,你我伺候的主子还分什么尊贵不尊贵的,都是兄弟,要是用宫里的称呼不是见外了?要是看得上咱,叫声哥哥,咱心里更受用些。”

徐应元将酒壶取过,竖起大拇指道:“够义气!今儿咱就兄弟相称一回。王爷走了,只剩下咱哥儿几个,王府里有的是好酒,今夜不醉不归。”

李永贞按耐住腹中大动的酒虫说:“徐兄,小弟公事在身,还要回去禀报魏上公,不敢久留的。况且宫里一旦落锁,再难进去了,宫外过夜可是犯禁的,小弟怎敢坏此规矩?改日小弟做个东,再请几位怎样?”

高时明端杯笑道:“谁不知道李公公是上公爷手里的红人儿?宫里头的事儿都当着半个家呢!里里外外哪个不相识,谁敢有胆将公公拦在宫外?再说,公公亲自出面儿办事,上公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?”

李永贞刚才见信王对魏忠贤言语恭敬,还以为不免含有几分客套,此时听三人如此恭敬,似非虚词浮夸,大觉受用,暗忖道:正可再逗留一时,从他三人口中探听信王的底细。有此念头,又自恃量大,应声道:“承蒙三位抬爱,咱再推辞岂非是不知好歹了?既是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,小弟酒量虽浅,也要陪三位饮上几杯。只是你我兄弟并非外人,不必互相敬了,一道喝怎样?”

“好!”高时明、徐应元齐声称赞,王承恩量浅,作声不得。那金茎露、太禧白虽是天下罕见的佳酿,醇厚无比,但窖藏多年,却也颇有劲道。王承恩原本打定主意,拼着一醉,奉陪到底,谁知几杯过后,已感不支,身形摇晃,堪堪伏案要睡,李永贞自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,问道:“老弟,你平日跟随王爷左右,形影不离,有人密报王爷对魏上公颇多不满,可有此事?”

高时明、徐应元大惊。高时明急忙阻拦说:“他已然醉了,李公公口齿再伶俐,还能问出什么清醒的话来?”李永贞摆弄着手中的酒杯,嘿然说道:“都说酒后吐真言,小弟是看看他说不说实话?”

“什么……实话?”王承恩抬起一双醉眼,打着酒嗝说。徐应元道:“怕是要吐了,莫弄污了酒菜。”忙过来将他扶到亭角,用手在他后背连拍几下,责骂说:“攀上了老李的高枝也不能这般高兴,命也不要地乱喝。哪有一点儿做奴才的样子,被王爷知道,不知道要怎样责罚你呢!快张嘴,吐出来会好受些。”王承恩忽然觉得后背一片灼热,如被滚汤浇淋一般,登时通体大汗,酒意去了许多,心知徐应元用上乘的内功替自己将酒逼出不少,暗暗感激,长长吐出一口气来,似是要将肚中的酒劲儿压了下去,依旧摇晃着回到座位,端起一杯酒说:“李大哥,小弟再与你喝!”说着,自己就往嘴里倒,只是入口的少,撒到衣领和脖子上的多,似是已然神智不清。

李永贞暗喜,也端起杯子喝了,追问道:“兄弟,你倒是回哥哥的话儿呀!”高时明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,看了徐应元一眼,见他神情悠然,才略觉心安。

王承恩随手将酒杯放了,挥手一拍额头,顺势将酒杯带倒,幡然说道:“咳!小弟倒真是忘了。哥哥是说魏上公骂信王爷?”

“老弟喝多了。哥哥是说信王爷骂魏上公。”李永贞拍拍王承恩的肩头。

“不、不会,王爷常跟小弟说魏上公是万岁爷的心膂重臣、国家栋梁,还说李哥哥学问深湛,文采极好,一天要替魏上公朱批许多的奏章,这怎么是骂人了?噢!不是只骂一个人,连哥哥也一块儿骂了。”哇的一声,翻身又要呕吐。高时明怒道:“来人,将他拖出去,醒醒酒。”过来两个小太监将王承恩左右架了,扑通一声,丢进了园内贮水的荷花大缸里,浸泡几下,又架回到亭子边儿。王承恩嘴里兀自叫嚷:“骂了,一起骂了……凭什么要骂,还骂我哪……我可还嘴了,骂你个狗血、狗头、狗血喷头……”

高时明皱起眉头,厉声道:“怎么又拖回来了,还嫌不够丢人显眼?拖回房去,赶明儿禀了王爷,再好好调理这个不长进的东西!”然后对李永贞歉然道:“李公公见笑了,堂堂信王府内竟有这样混账的狗头,兄弟身为总管,真要活活愧煞了。”

李永贞见王承恩言语并无丝毫纰漏,疑是徐应元暗中做了手脚,只是自己眼拙看不出,假意夸赞道:“言重了!王兄弟性情直率,倒是个血热心热的人。酒后失态,你我怕是常有的,有什么打紧的?”

徐应元斟满酒,一把将李永贞拉了道:“这话深合我心,若不失态,又岂是真心喝酒的人?想当年咱与魏上公一同入宫,在孙暹公公手下当差,也是每日喝酒赌钱耍子的,醉了就睡,饿了就吃,何等痛快!今儿个碰到老弟,也要欢饮几杯才是。老弟呀!哥哥日后许多地方尚需你看顾,就敬你一杯,权作相求。”

李永贞性本好酒,经不住来回撺掇,将酒一口吞下。暗思方才王承恩醉酒,真真假假,有意遮掩,其实欲盖弥彰,似有所图,不可不向眼前二人探听明白,喟叹道:“九千岁提起以前的旧事,总是教我们这些晚辈不胜景仰!听说老哥哥的功夫恁是了得,一直未曾领教过,今儿给小弟开开眼?”

徐应元连连摆手,干笑道:“那些都是假的,不过给哥哥脸上贴金。咱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,庄稼把式一个,要说老弟没见过也就罢了,魏上公还不知道?哈哈哈……”高时明也顺水推舟道:“功夫好的都在皇宫大内,老徐从宫里被赶出来,功夫已属不济了,提起此事,他每每大为伤情,李老兄快不要出他的丑,说什么功夫不功夫的了。”

“不能吧!听说老徐又练了什么高深的功夫,不会是藏着遮着吧!”李永贞探问道。

“哪里有什么新功夫,不过是咱年老体衰,被赶出皇宫气不过,就想这么个法儿,假说练了新功夫,妄想回到皇宫,也好找回面子罢了!”徐应元解嘲道。

高时明拿起酒瓶,往壶中斟满了酒,说道:“不要提那些不快的事儿了,喝酒!喝酒!”三人痛饮起来,不多时,一坛金茎露和一坛太禧白已是空了,徐应元又揭开一坛金茎露的御封,将酒壶倒满。此时就觉酒意一阵阵涌来,头重脚轻,忙催动内力,将酒向体外逼出,霎时全身热汗蒸腾,酒力消去了大半,就换了大杯,满满地斟了给李永贞,问道:“听说近些日子紫禁城外面锦衣卫增派了人手,四处盘查,想必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吧?”

李永贞双手扶定酒杯,乜斜起眼睛,似笑非笑道:“老徐,还是少打听事儿,多喝两杯酒吧!知道多了,没什么好处!”高时明见他有了几分酒意,向徐应元使个眼色,便要轮番敬酒,起身劝道:“醉里乾坤大,壶中日月长。还是做酒仙快活!”

徐应元等李永贞放下酒杯,乘着酒兴,将身子歪到他身边道:“那些军国大事咱哥们儿不闻不问,也不想知道。不过,万一牵涉到咱哥儿几个的前程,老弟可要提前知会一声,免得咱措手不及,失了分寸是小,毁了前程,丢了性命,可对不起咱兄弟一场!”

李永贞那一大杯酒下肚,饶是酒量不弱,也觉腹内翻腾,血气上冲头顶,加上金茎露和太禧白的后劲儿极大,那胃里有如钱塘江的潮水一般一浪浪往心头涌来,平日深沉的性儿又少了几分,当下显出一副颇为仗义的模样,叹声说:“不是小弟口紧,实在事关重大,再说前途难卜,对咱弟兄们的干系是大是小、是好是坏,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事儿,眼下还看不清楚,说不明白,就看各自的造化了。”

“一朝天子一朝臣,这话是何意?难道事关万岁爷……”徐应元低声问。李永贞却已觉失言,便低头只顾用筷子夹菜,恍若未闻。高时明又给他将酒满了,说:“李公公再请满饮此杯。”

“怎么还喝?”李永贞咽下嘴里的菜。

高时明情辞恳切地说:“李公公有上公爷庇护,就是有天大的事体也是不怕的。到时还请李公公在上公爷面前多多美言,看顾看顾,给兄弟一个出路,就是鞍前马后的活儿,弟兄们也感激不尽呢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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